小狮子压根就不会水,却想都没想就跳下了水潭。
直到现在,她还记得小狮子满脸苍白,死死地攥着她衣角的模样。那张清亮泛着水光的薄唇紧紧地抿着,气得连话都不想说。
后来,她才知道他怕水,平常根本不沾。
想到这儿,刘盈没来由地心中一紧。她眼中陡然一红,闭上双眼,忽地一声清啸,似雏凤清音,金玉相击,惊破九层天阙。鸣秀君根本没想到刘盈居然会使出这么决绝的破阵方法,他的吟唱声顿时被啸声一乱。
就在这一瞬,刘盈只觉所有错觉纷纷如潮水褪尽。
她心中赫然一片空明!
——不是没心,爹娘只愿她好好地活着,否则也不会用自己的命换来她的命。
——不是无情,他的一切,她从来都记在心底。
刘盈赫然睁眼,双目如电,从申嚜、黄泉老人那儿学会的机关术数得到了很好的发挥,在空旷室内,竟以光电之速寻到了阵眼所在。
鸣秀君几乎没有看清她如何动作,只觉她右手轻轻往前一探,如初春时节抽展而出的枝条,挟着习习清风,沁人心脾。再然后,眼前的蔽障,似岁月剥落了浮华,一声花开的轻响,所有的幻境纷纷瓦解消融。
一切呈现在眼前。
室内摆着十八块青石,分别按星宿陈列,放置在地上,或悬至半空。
这里没有水,一滴水珠也寻不见。只有个身穿道袍的男子盘坐在地,他容貌斯文俊秀,闭着双眼,唇角那丝笑意,如夜间盛放的海棠花,犹含清露,明艳不可方物。
而刘盈的右手,却恰恰锁住了他的命门。
这一局,刘盈赢了。
鸣秀君眼神清澈,整个人似乎浸在一种极莹润的华光中,声音带了几分倦怠,只听他道:“姑娘好手段,能以啸声破我迭石阵,天下唯卿一人。闯过剩余四关,若姑娘不死,鸣秀愿与姑娘切磋奇门遁甲……”
玄隐门下自来傲视世人,从来不与平庸之辈切磋阵法奥妙。
鸣秀对刘盈下这样的邀约,显然有惜才之心。
然而,他话音未落,一枚铁莲子赫然破空而来,直袭他面门,“败兵之将,谈什么切磋。”小狮子的声音很冷,冰得人牙根发颤。
鸣秀君刷地伸手,稳稳地接住那枚铁莲子,似忽然想到什么,方才的几许热切如潮水般纷纷退去。当华光沉淀,他整个人就只剩湖水似的平静与清澈。如此平淡,仿佛刚才惜才邀约的人,根本不是这个道袍男子。
刘盈顾不得他,见胡荼无恙,先松了口大气。
可小狮子目光凉凉地掠过自己,竟是一点儿暖意都没有。她心中狠狠一痛,方才破了自己的极限吐出那声清啸,立刻被反噬回来。生墓中长风一起,她只觉一阵恶寒,喉头一甜,赫然吐出一口鲜血。
她犹不甘心,下意识地望向胡荼,却见他移开目光,心中登时一冷。
他果真不在乎了。
她苦笑一下,默默吞下唇舌间的甜腥和苦涩。
鸣秀君张开眼,眼眸间一片茫然,似无焦距,却含了极清浅的笑,“姑娘强破了迭石阵,切勿运用真气,否则邪气攻心,恐怕会留下病根。”他声音温和,举止从容,怎么也不像成名三十年的老头。
胡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,冷然掷声,“鸣秀君先前的话,做得数吗?”
鸣秀君和善道:“自然。”
“锦囊妙计,安度第八层的承诺,现下便兑了吧。”他冷冰冰地道。
鸣秀君笑了笑,轻声道:“公子听岔了,鸣秀所言,是公子破了迭石阵,我助二位安度第八层,并非是这位姑娘破了阵。”
一句话,狡猾地把承诺的事全推脱到一边。
小狮子眸光一厉,刚要发怒,却见石室中赫然天翻地覆,似成了黄沙铺天的戈壁沙漠。除了生墓中那条路,其余什么都不剩,那盘地而坐的年轻男子也消失在茫茫黄沙里。猎猎风中,通往第八层的地道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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